眾掌門昂首挺胸的來, 灰溜溜的走。

如羨仙人突破至渡劫期的消息不脛而走。

槃天宗掌門摸著胡子嘖嘖稱讚：“你怎麽突破化神的？”

幾個長老豎起耳朵，他們之中也有人停留化神多時，自然也想知道。

天無異色, 很顯然如羨仙人不是以常規法子突破的。

君如羨被攔住問話有些不虞, 面上風淡雲輕地看了掌門一眼：“自然是雙修的裨益，你不知道？是了, 我忘了, 師兄還不曾有過道侶。”

母胎單身的掌門：“……”

君如羨自認回答完了, 直接離開, 等離開所有人的探知範圍, 架起風來就往長樂所在方向飛去。

長樂正找著他一同帶過來的小狐貍，一個眨眼又不見了。這裏可比不得槃天宗，它一個小靈狐，亂跑遲早被吃。

他知道覆雲傾的本體是媚狐，同時也是狐主，歸管天下狐妖，於是就去找他說了。

“白狐貍？”

“是，大概這麽大一點。”眉間多了瑰麗妖紋的青年劍修依舊是嚴肅的樣子, 認認真真比劃描述著, 可見是十分看重那小狐貍。

覆雲傾身後站著的一個雪色長發的男子顫了顫眼睫, 垂下蓋住了雙瞳。

覆雲傾卻提到了他：“這事你問我我也不一定能找到, 但是你可以問小沙。”

“？”

青年順著他的示意看去，那雪發男子聽見自己的名字，也擡起剔透得仿佛像是下一秒就會化為滿天雪花的臉, 和銀色鏡子般的瞳孔，恰好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，兩個人都頓了下。

長樂在他眼中看見了茫茫白色，他在長樂眼中看見了自己。

名喚“小沙”的男人率先移開了視線，恭順地低頭：“天下白狐皆歸在下屬，蛇尊可否將往日的白狐習性一一道來，在下好探尋分辨。”

“……也好。”

“小沙”安靜地聽著青年冰涼的聲音隨著回憶越來越溫和，柔軟。想一個鉆子，硬是要在你心上開一個洞來，好把另外一些，讓人甜蜜又痛苦的東西放進去。

青年忽然住了嘴，那雙銀眸擡起：“尊上還未說完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劍修平直的唇角彎起一個弧度，微微側身，接住不知為何從天而降的自己的小狐貍。黑色的垂地衣袍襯得他的膚色更為白皙，帶著珍珠似的光彩，但最美好最動人的莫過，他面容上的寵溺和盈盈笑意。

長樂點了點小狐貍的鼻子，也不問它跑哪去了，向“小沙”和覆雲傾告謝後離開。

覆雲傾看著蛇尊抱著一點雪白遠去的背影，皺了皺眉，不知為何總對那個同族的小幼崽喜歡不起來：“我怎麽覺得，那只狐貍有些奇怪？”

雪發男子的嗓音清淡如水，混在呼嘯刮過的寒風中，被吹散：“因為那本就不是狐貍。”

不過是一個貪婪的人修，化為的狐形罷了。

覆雲傾挑了下眉，雙手收攏，掌心的一點妖力散去，現出一個人挺拔的身形，這讓他的聲音帶上了點柔和：“槃天宗那邊，怎麽樣了。”

“小沙”餘光看見被妖主呵護在手心中的虛幻的穿著紅色喜衣的小人，瞳孔略縮，口裏的語氣淡淡的沒有變化：“君如羨突破渡劫期後，其餘門派改了說法，似是不再介意蛇尊的妖族身份。”

“他倒是厲害。”覆雲傾冷淡的不知說誰，手心裏妖力凝聚成的人也消失了，“既然如此，就按照計劃，和人族聯合，將魔族打回去。”

妖族派人來商討聯合，本來人族這邊大佬是堅決不同意的，結果君如羨輕描淡寫地問道：“是想妖族魔族聯合打人族，還是人族和妖族聯合打魔族？”

嗯……那就聯手吧。

被妖族捅了老窩又被人族包餃子的魔族快要氣死了，也不管不顧地和他們打。

魔族遇黑暗則可恢覆，拼命反撲也讓妖族和人族吃了不少虧，尤其是每至黑夜，魔族一邊打一邊自動回血實在是讓人崩潰。

妖族兵分兩路，由蛇尊帶領的一路和人族匯合，一同抗戰。

冰冷墨袍，融於靜謐。眉間妖紋，碧色雙瞳。一窺一俯盡是冷峭，擡眸揮劍席卷漫天風華。

原來，這就是蛇尊，長樂嗎？

待勝利之時，那劍修的回眸睨視，恍若九霄的神仙，偶爾投落凡間的虛無關註。黑氣彌漫皆散於劍下，當第一絲光明照耀大地，比起傳聞中迷惑人心的妖，更像是不理世事遠在天邊的仙。

是妖，還是仙？

“妖……仙。”

**

諸事將息，可以說在君如羨晉升渡劫期後，尚未有能與之匹敵的大能的魔族，在這場戰爭中，必敗無疑。

人族和妖族因此的關系似乎也緩和許多，但是君如羨此刻的心情極差。

“你說什麽？”

長樂半點不怵：“我也不想離開，但是這個身體快要支持不住了。”

他說的是實話，這個身體在前世的執念消散後，因為本體的道心破碎，境界跌落，再也支撐不住。

“君如羨。”

長樂第一次開口喚男人的名字。

他傾身，雙唇貼合。

“我有沒有告訴過你，我很愛你。”

我等你，來找我。

【攻略系統完成。】

****

剛剛回到體內，系統009咋咋呼呼的聲音就不斷響起。

【宿宿宿宿宿主！！你的境界再掉啊啊啊QAQ！】

“我知道，別擔心，這是正常的。”

【你你你別欺負我讀書少！！這哪裏正常叻！！】

長樂解釋了一番，系統009更加不能接受。

為什麽因為那個渣男就要毀掉自己的道心重來哦！！

“因為，我是以斬斷因緣修的道心。”妖尊看著藍天，似乎能夠穿透雲霧，看見那神魂歸位的神君，“先祖說得對，存在即是緣，我已經斬斷了我和他之間的因緣一次，我不想再斬斷第二次。”

第一次，他愛上神君沐君意之後，選擇的，是道。

這一次，他想選擇愛。

【可是，可是他曾經對你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。】

長樂淺淺展顏，撫慰著不斷坍塌的靈臺中系統的本體流光：“我沒說過，現在就要和他在一起。”

長樂道心已碎，一切都要重來，而歷練心境的最好方式，還是進入三千小世界中，體味不同人生。

這一次，他不再會遷就那個男人。

就像他說的一樣，他等著他，來找他。

這廂妖尊的靈魂剛進入小世界，系統009還沒來得及傷心呢，就被稟冽寒風刮了個頭暈目眩，被生生拿出，一只大手緊捏著它。

醒來後就匆忙趕到的神君赤紅著眼，看了一眼手中自己創造的卻總是給自己使絆子的系統009，將其往後一拋，冷冷道：“看好它！”

“是。”

暈乎乎的系統009穩住之後，大驚地看著散發著熟悉波動的人類：【小催眠？！】

沐君意將沒有知覺的妖尊摟入懷內，直上雲霄，進入自己的宮中，把人輕柔地放在床上，撥開臉頰的發絲，低聲嘆了口氣：“你怎的，就不願等我一等。”

被有了人形的催眠系統握在手心的系統009聽見了，冷哼：【你對宿主大大做了那麽多壞事，願意等你才怪！宿主大大說了，你找不到他，他就喜歡別人去了！！】

即使知道系統009很可能是騙自己的，神君的臉色還是黑了，伸手一指，就關了系統009小黑屋。

將所有人趕走，等房內只剩下一妖一神後，神君親昵地吻了下沈睡中妖尊的額角，躺在他身邊，順著微弱的線索進入小世界。

他怎麽可能找不到他，他為了這一天，可是等了幾千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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